刺溜！
小男孩儿吸溜口水的同时，也在吸溜大鼻涕。
大鼻涕都溜到小男孩儿的嘴巴上了。
他小脸冻得通红，穿得也不好，薄棉袄一看就是拿大人穿过的改成小号的，补丁摞补丁的。
补丁还露了个洞，黑乎乎的，和石头蛋子似的棉絮就从露洞里钻出来。
从露洞里钻出来的，似乎还有草杆之类的东西，支棱八翘的。
咦！
脏死了！
好几个人都皱起眉头，非但不觉得这个小娃娃可爱，反倒很厌恶这个脏兮兮的小男孩儿。
小男孩儿的打扮的确不够光鲜，可这些人并没有注意到，他的眼睛明亮有神，像是天边的星，干净澄澈。
他那个当环卫工的奶奶就说：“瞧你，都吃大鼻涕了，快擦擦。”
小男孩儿就拿袖子擦。
擦不干净，还用手擤。
可两只小手笨哈哈的，越擦反倒弄得自己越埋汰。
他奶奶就笑笑，想给他擦。
这时，于满仓却将包饭盒的干净手巾拿下来。
擦了小男孩儿的脸，再擦小男孩儿的手，眨眼间，雪白的手巾就变得黑乎乎的，可于满仓毫不在意。
环卫工人十分不好意思，小男孩儿也腼腆地低下头
于满仓继续说道：“大娘，我也不是白送你的，我是有求于你，我这生意才做没两天，不知道合不合大家的口味，所以想请你帮忙尝尝，提出些建议来。”
……
“说来不好意思，这盒饭菜也是最后剩下的，你不要的话，我就只能扔了，那不是浪费粮食么。”
……
“再说了，我这两天在这儿摆摊，没少祸害这块地，总得麻烦你搞卫生，害得你连口午饭都吃不上，我也是不好意思不是。”
……
“你如果真不要，我以后都没脸在这儿摆摊了！大娘，你就行行好，医院门口这生意不错，我还指望这个养家糊口呢，你说你不肯接受这盒饭菜的话，我以后肯定不能再在这里摆摊了，那我没法养家糊口，老婆孩儿岂不是要饿死？”
……
其实，于满仓卖的都是饭菜，又没有果皮纸屑，根本不会弄脏这块地。
可他仍旧把态度放得很低。
老早前他就发现了。
小男孩儿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，看着他的摊子流口水。
刘厂长跑过来的时候，还撞了小男孩儿一下。
因为小男孩儿身上脏，刘厂长还拍了拍自己的呢子大衣，瞪着眼睛骂：“小兔崽子，瞎晃悠个啥，一边去！”
小男孩儿就垂着头跑回奶奶身边。
他当环卫工人的奶奶就温柔地摸摸他的头，然后拿了一个黑乎乎的馍馍给他。
特别好笑的是，小男孩儿咬了一口馍馍，没咬动，反倒把牙咬掉了。
他要哭不哭地捧着牙，“奶奶，牙掉了。”
奶奶就把他的牙揣兜里，笑眯眯地说：“上牙掉喽，成小豁牙喽，回头奶奶把牙给你扔床底下，保证你长一口白白的好牙。”
小男孩儿这才破涕为笑，继续吃馍馍，却像和馍馍干架似的，半天也咬不下一口。
这一幕既好笑，又好哭。
于满仓瞧见这一幕的时候，就想起了自己小时候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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