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她真的太虚弱了,仅一分钟不到,就晕了过去。
“良,去拦车。”
雨宫奏把软成泥的女孩抱进怀里,满头大汗的检查其生命体征。
他在想,如果是普通的晕厥还好,要是失血性休克就危险了,内部的大出血根本没法干预。
一想到女孩刚刚的剧烈挣扎,恐怕……
这是雨宫奏今天第二次抱了松风未南,但这次,他明显慌乱了。
“车来了车来了。”良喊道。
出租车大叔很热心的跳下驾座,想要帮忙搀扶,但看到雨宫奏站起时的健硕身姿,立刻又钻了回去。
“客人,冈本的综合医院是吧?”
“是的,麻烦师傅请您最快速度过去,然后现在就联系医院进行预约,拜托了!”
雨宫奏说着把松风未南抱上后座,掐住她的人中,可即便尝试了几次都不见奏效。
车已经弹射起步,车厢在非常不稳定的颤抖着。
“良你蹲地上去!”
雨宫奏把她横放后座,深吸一口气,扒开她紧扣的前襟,准备做心肺复苏。
前座的幸子还认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,以为未南姐大概是闹腾累了,睡过去了。她忍不住提醒到,“哥,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……”
“现在是管那么多的时候?你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看着!”
雨宫奏双手按压,不断调整自己的呼吸与按压节奏相频率,一下又一下。
车窗外的景色好像缓慢了,但依旧模糊不清。大概是因为茶色玻璃的遮挡下,阳光变得微弱,变得安静。
第一次见面,雨宫奏就觉得松风未南很美,但细看之下,却想不到美得如此惊心动魄。即使晕过去,她也带着毫无防备的纯柔似水,好像狩猎疲惫,在洒满月色的山坡上小憩的阿尔忒弥斯。风吹草动,撩动的,不知道是谁的心弦。
可就算掌心柔软,就算视角香艳,雨宫奏也感受不到任何愉悦。现在的他只有愧疚,紧张和不断的祈祷。
他在想,这样美丽的女孩子,如果因为自己的过错殒命,他是否经常会在某夜眠中惊汗坐起?是否会让往后的风色美景都黯然彩褪?
按压三十下以后,雨宫奏毫不犹豫的与松风未南唇唇相贴。他分缕两侧的长刘海从女孩的面颊滑入脖颈间,发色相近的几乎融为一体。
幸子转过了身,良捂住了眼,司机大叔叹了口气,再次猛踩油门。
五分钟后,车子在一个大型十字路口停下,左转向车灯焦急的闪烁着。
“小伙子,还有一个路口就到了,加油。”
“嗯。”雨宫奏从鼻间哼出一句。
心肺复苏很耗心神体力,更何况在如此狭小的车厢里,他几乎都不愿回答。
不知第几组之后,松风未南忽然急促呼吸起来,眼皮波动很快,嘴角微张,一副做噩梦的难受模样。
雨宫奏连忙再掐人中,松风未南咳嗽一声,身子仰了仰,终于醒了过来。
她迷迷瞪瞪的睁开眼,看到青年焦急的面容,很虚弱的问了一句,“我……怎么了?现在,在哪儿?”
雨宫奏突然按住她的双臂,表情带着狰狞吼道:“你给我听好了!不许给我动!放松!全身放松!你刚刚已经休克了!休克了懂吗?再乱动你会死的知不知道?给我安分点!”
松风未南被吼得懵懵的,脑子还反应不过来,小声说道:“动了会死吗?”
说完,她的眼神中大概有了恐惧,“动了会死呀……”
“对!你想死吗?啊?问你话呢?你想死吗?”
雨宫奏凶神恶煞的把头低了又低,几乎要贴到松风未南的鼻尖。
“无所谓啦。”
松风未南笑得很轻,“你看,我是个离家出走的坏孩子。悄悄的死在某个角落,就像小猫小狗,没人会知道的。”
她长长的睫毛扑闪两下,“但是,很幸运遇到了你们。这样的话我可以被装到纸箱里,也许还有鲜花披盖,不用发臭生虫了。你知道的,雨宫君,我最怕虫子了。”
雨宫奏听得鼻头一酸,强势气焰一下灭了。刚刚还怒火中烧的眉尾一下坠落,瞳孔扩大,嘴角收拢,表情好像莫名其妙的柔和了。
他在想,什么啊,明明是个才认识一天不到的臭乞丐,你凭什么能感动我啊!凭什么啊!
他摸了摸女孩有些冰凉的脸,像是换了个人,很温柔的说道:“小乞丐,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的生命是由自己决定的。亲情友情爱情,总有人会需要你。哪怕是和路边小犬一块面包的约定,你都不可以放弃。有人在等着你,也许不是你的家人,也许不是你的爱人,但从现在起,我雨宫奏便是你的友人。我不想你死,你便不能死!”
“可是,可是……”
“别可是了。”雨宫奏打断她,指着良,“你想她死吗?”
摇头。
指着幸子,“你想她死吗?”
摇头。
指着司机大叔,“师傅,你想她死吗?”
摇头。
“你听好了,幸子可以把唯一一件体面,也是她最喜欢的花边衬衫给你穿。可以为了给你买套衣服,花光她多少日夜挑灯写字,辛辛苦苦换来的血汗钱。你赢得了她的喜欢,凭什么现在说着生死无所谓?”
“可我是坏孩子啊,坏孩子才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……”
“谁说的?谁说的?!谁说你是坏孩子,我第一个跟他干架!我帮你一拳给他揍趴下!听到了吗?”
松风未南好想笑得大声,但是望着温柔中带着霸道的凶凶青年,她只是轻轻的扬了扬嘴角,“知道啦。我不闹了,被抓回家也没那么可怕,回家之后再想办法逃出来,总有机会的。”
“我知道你害怕回去,害怕到不如一死了之。但我保证你这次去医院绝对不会被抓回去。绝对不会!”
“真的?”
“你相信我吗?”
松风未南盯着他那双逐渐坚定的眼神,摇摇头,“不信,但是你真的实现了的话。以后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。”
车门被猛的打开了,令人安心的白色终于出现了。
雨宫奏追出去,不停和松风未南说着话,想让她保持清醒,直到手术室的门口。
门关了,灯亮了。
他喘着粗气,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来,良和幸子也跟着紧挨。
“这一切大概都是我的错吧。如果没有一时心软,带她回来……”
“那就真像未南姐说的,她会像小猫小狗一样,悄悄的消失了。”
“可是……要是生了蛆虫,她会不会吓得突然诈尸啊。”
“你给我闭嘴。”
雨宫奏指着良怒道,“我他妈好不容易伤感一次,就会破坏气氛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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